Who is Hu -- the one and only (written in loving memory of the late Professor S.-C. Hu)

Who is Hu -- the one and only 真正「好」的老師，像一座燈塔，無差別地指引來往船舶。縱使有些船隻，疏忽未遵循，暮然回首，明燈依在。2018年初夏辭世的胡勝正老師，在我心中，正如一座燈塔。燈塔是公共財，公共經濟學(public economics)恰好是他的學術專業領域之一。 胡院士於美東的羅徹斯特大學(University of Rochester)取得經濟學博士後，獲聘在中西部的普度大學(Purdue University)，默默深耕，一路升到正教授，在經濟學界頗受敬重。回台後，學而優則仕，在學界、政壇，獲得亮麗成績與少見的善緣好評。這個層面，自然不乏學界先進與政壇賢達，予以論述。容許我只就1983~1988期間，以普度博士生身份，提供個人經驗，介紹他是怎樣的良師益友。 Dr. Hu，是普度學生習慣對他的稱呼。旅美近半世記，他沒另取英文名字。我覺得「勝正」兩字很貼切，「正」字突顯他的正直、正當、正確；「勝」字意味超越。怕他認為我奉承，沒告訴他。他總是面帶微笑，眉際的（疑似）胎記與炯炯有神，予人一種莊嚴感覺。他不愛暢所欲言、搶鋒頭。『Who is Hu』這句，是他常在被介紹時的自創小幽默。在1980年代的普度，來自台灣（與大陸、香港）的博士生， 工科遠超過商管領域，他從未予人「來自台灣的教授，特別照顧台灣（與大陸、香港）來的留學生」之微詞，以我旅美十年（求學、繼而任教）的觀察，他的學術倫理與行事風格，令人敬佩。難得的一次，他在家以晚餐招待一群來自台灣的留學生，我有幸參加。席間一位資訊管理或計算機科學領域研究生，暢談他電腦有類似萬年行事曆的程式，在那年代，電腦螢幕只見靜態文字，尚不知電郵與網路為何物，老師以微笑淡淡回應：「規劃100年？希望你可以活那麼久。」眾人大笑，這是他較少展現的幽默對話。解嚴是在1987年，前後期間，正是我在普度的日子，他不談政治，只讓他的學術專業，給學生師承的機會。 以他的期刊論文佳績，教授高年級課程如經濟成長、公共經濟，非他莫屬。曾經在博一工具課「個經理論」教師出缺時，他接下課程，紮實地給博一學生應有的訓練。那時，我正在撰寫論文，因主攻領域與個經理論極近，我全程到課，也完成所有作業。他的作業都有詳解，是打字版，不是片斷的綱要或板書內容，而是整句陳述，就像是期刊的審查意見或一般論文。在那年代，實屬罕見。在撰寫論文之前，我未曾繳交打字版的作業或報告。旁聽生沒有成績顧慮或壓力，我常去研究室請益，敲門即入，多次談到一方有課時才停。那時，老師沒接行政職，幾乎每天早上到校、下午離開。請益時間(office hours)，學生不會留意，因為他總是以微笑與耐性，隨時幫助我們解惑。學生抗壓性差、偶有訴苦抱怨，無可厚非，從未聽過他對其他師生有任何負面評論。我任教三十年，一直體驗到這類雜訊，雖說也許該歸因於運氣差、所遇非人、自己能力不好，我仍深信胡老師的個人特質是關鍵。當時與學長和同屆研究生聊天時，數次聽到類似「Dr. Hu人太好，不敢請他指導博士論文，怕他太寬厚，不會嚴苛要求、逼出我的潛能」的說法。在博士生涯尾聲，才發現他治學極嚴謹，前三十名期刊，幾乎都能至少發表一篇。至於單一作者 (single author) 之常態，也是他令人羨慕的一大特色。 普度提供獎學金之前，我是自費在羅徹斯特大學求學一年，他恰巧是該校博士。1992年回國，獲得經建會的面試，老師的大力幫忙，不言而喻，他卻隻字不提。回國任教期間，無論是期刊編輯委員會的廣招菁英、國際學術研討會的籌辦邀約牽線、論文口試，他熱心援助，還默默退居第二線。離開逢甲後，服務單位的研究氛圍差很大，也就不好意思再打攪老師。套句流行語，連他的車尾燈都看不見，只能祝福他以熱忱與專業，轉換不同跑道，持續為他的出生地無私奉獻。每次在新聞或雜誌見到老師，腦海浮現的，是在普度五年的師生緣。事隔三十年，我要說，就專業成長歷程而言，普度五年，是我一生最充實、最懷念的歲月。其間有幸接受四位恩師的不同方式教導，老師是其中一位。當時的四分之一，現在覺得是無人能及：the one and only。 寫到這裡，音響正在播放Enya的歌 “Remember Your Smile”。 And it’s strange how for a moment the heavens were mine I always remember your smile Each one has a journey that’s how it goes sometimes we’re together sometimes alone 多次令老師失望，他未曾責備。期待天堂再遇，也許新的開始，我有空間改進，隱約能追隨他的車尾燈。